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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花】summertime》

*炼铜、师生,注意避雷。

*转生承×小学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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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在衣物外的皮肤能感知气流正旋转上升。暖气片被调节得格外强,努力地往四周散发红外线,企图使整个空间稍微带上一点温暖。七八位教师放下手里的便当,离开个人方格聚集在教员室中心围成一圈。他们的聊天内容没有实质意义,就像儿童春游一般吵闹,给温热的气氛徒增混乱嘈杂。
阳光被地上的白雪折射,透过窗户直接打在桌案上的书本中,十分刺眼。承太郎伸手,本打算扯过窗帘来截断光束的行进路线,没想到指节刚触碰玻璃,室外的冰凉就生生刺入骨髓,他反射性把手缩回。高领毛衣在冬日里是保暖必备佳品,一旦进入室内会变成火炉炼狱。承太郎不知所措,被放置在业火中央。加上整个空间内人为添加的燥热氛围,他只觉头痛欲裂,天旋地转。两个火腿三明治是今日的午餐,匆匆进食完毕,大部分血液被身体调动着跑去肚子搬运养料,脑部供血不足由此眩晕加倍。虽说在办公区域午睡有些不妥,承太郎还是扛不住不住沉重的脑袋悄悄趴在桌上。仅是小学三年级的科学课教师,稍微放松一些也无伤大雅。


类似于巴士、电车这样铁皮盒子的交通工具,对承太郎来说有特殊的定义。只要登上车厢,他会想起前五年间为研究生态学流浪于世界海洋时用来装载实验样本的容器。同时脑海中会浮现模糊的电影场面。大约是一位男性安静地坐在玻璃盒子内,身着束缚衣被细线捆住。他忘记自我身份只感到力量暴走,皮肤即将绽裂。又或是在商业街内,和睦的一家三口正穿梭在店铺之间闲逛,突然爆炸来袭,火光四溅势不可挡。三人全都腹部穿洞,随后灰飞烟灭。
每次这样的走神所导致的后果即为错过正确时间,错过正确站点。光是闲暇出门购物还没有太大问题,但承太郎第一次上班按照平日习惯踏进上电车,最终当天的会议以迟到十分钟收场。起初他想过要不要试图阻止臆想出现,或彻底遗忘此前度过的每一日夜,以空白人生重新开始。那又谈何容易。
正式上班后他的日常通勤会选择较为开放的方式,譬如自行车或步行,来避免相似场景在未知时刻不受欢迎地再次上演。每天半小时路程,穿越三个红绿灯、几条街道、两个大型超商,便可从长租公寓到达学校。今天的日程同平常一样,在楼下的便利店内随意挑选两种口味的三明治作为午餐。大概是距离晨起没过多久,承太郎依旧睡意朦胧,因此未仔细阅读塑料包装上的文字,从冷藏柜中拿到的两枚是同种馅料。后来也没听清店员的确认,收下找零的硬币就将塑料包装囫囵塞入公文包。自动门在身前乖乖地朝两边移走,放任冷空气扑面而来。承太郎不禁冷颤,抬头发现雪已压塌了树枝,冬天正式到来。今天又忘记系上围巾,或者说除了当那位母亲身边时,他万万不会主动翻找出收纳在衣柜顶层真空袋里的一块织物。
及腰灌木树叶的顶端铺满了厚棉被一样蓬松的雪,颗颗分明如同白色沙粒。没错,干草、仙人掌、椰树和漫无边际的白沙,烈日如火。就在这天,承太郎心急如焚,反被那受伤的家伙用语言巧妙地安慰,自己倒成了那个被照顾心情的人。之后的无尽旅途中,每每想起与他同乘骆驼漫步于沙漠,星河闪烁,后悔当时缺少勇气,没能将有些话告诉他。破雪的声音温柔细小,一步一步将承太郎从过去拉回现实。眼下等红灯转绿,穿过街道就是学校。回头看一眼来时的脚印,又凝前方的钟楼。今天不会迟到。


浑身焦灼麻木着醒来。承太郎已不想去追究梦的内容和现实又重叠了几分,过了许久已经失去意义。他低头揉着迷糊的眼睛,看看手表,睡着了大约二十分钟。搁浅的水母注定被日光蒸发掉体内所有水分,承太郎所在的格子距离暖气很近,又是刚睡醒,此时喉咙干渴异常。他从包里拿出晨间用来凑整的瓶装绿茶抬头饮尽,正巧瞥见桌前那株绿萝,舒心许多。同事们私下已讨论过,平日将桌案上的纸张和笔筒收拾得一丝不苟的空条老师,在上班十多天后带来一盆植物然后随手扔在角落。接下来,桌上又出现一块绿宝石晶体原石和一个干枯的乳白色海星标本。这位空条承太郎作为教师资历尚浅,却听说以前就读于国外名牌大学,常年做着研究工作,后不知何故返回日本定居,来到这个市立小学教习科学课。空条老师大概拥有西洋血统,五官如石膏像线条分明,眼窝深邃,鼻子高挺,黑发碧眼,令人过目不忘。最重要的是他年轻未婚,似乎家境还很优越,许多自认为条件不错的女性同事主动示好,都被他以“初入职场必须专心工作”为由回绝,从此便不再有异性打扰纠缠。


不过身边八卦之人永不缺席。
承太郎起身离开旋转椅,眩晕感没有之前强烈。他打算到室外去,尝试浸泡在冷空气中清醒一下。路过处于空间中心的教师小团体,破碎的三两句话入耳:
“……从上学期开始他的成绩就变得很突出诶…”
“没错,而且没想到这孩子管理能力也很不错。在班里……”
“什么时候我班上能横空出现这样的优秀学生啊,川田桑,那么就像你一样不用愁咯……”
总结下来大概是一些夸赞学生学习好能力强,而且听话乖巧之类话语。川田老师带的班级承太郎也在教到,好像不记得有这样一位学生。实际上班级内的同学承太郎谁也不记得。上课紧盯着书和黑板,如果有必要就将视线四处晃晃。下课后在教室停留五分钟,如果没有孩子找他提问就马上离开。承太郎对所有学生都一视同仁,对方只是七八岁的孩子,不能从教师这里就开始掺杂个人意志有所同情或者偏爱。大概这二十几位同学都感受到了空条老师的心意,他们在科学课上都认真听课,不给老师带来麻烦。


拉开半扇门,呼出的热气立即在空中凝结成白色云雾。承太郎倚靠在窗台的扶手边,伸出右手摸了摸裤包,空无一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戒烟许久。也罢。
他在加利福利亚海岸睡去,在东京的摇篮里苏醒。睁眼所及是能透出血管、幼小干瘪的手掌,还有位坐在一旁神色疲惫安详的女人。同时脑中的意识火山爆发,岩浆四处喷溅,匍匐在地上缓慢前进,火山灰和硫蒸汽将他的存在逐渐模糊吞噬。稚嫩的头颅暂且不能处理如此密集的信息,但他需要确认本人是否还是“承太郎”。即使对幼时的脸没有印象,但肩上的星形胎记绝不说谎。虽然只是一月大的婴儿,儿子已学会观察镜中反射的物体,这让母亲惊讶不已。现在能够确定的是他目前正重新经历着另一位空条承太郎的一生,带着前世的记忆。这一世他做着让母亲省心的乖宝宝,从未逃课,加上所具有的特殊心智,承太郎提前两年结束高中生涯。多所欧美名牌大学的offer随之而来,不论去哪里他依然选择研究最喜欢的事物,海洋。但他一直恐惧着,前世基本没有安稳着度过任何一天,绷着最细的神经在各国穿梭,这世他不想再像那样。去年夏天,他追随北赤道暖流到达印度附近海域,指导后辈收集海水样本、分析浮游生物种类。潜游在水中,承太郎透过蒸汽蒙蒙的视野看见匍匐在海床生长的大片粉珊瑚,想起故乡的樱花。待本次研究任务完成即刻驱船返回日本,憋在家写完海洋生态学博士论文,二十岁毕业。随后选择投身教学,是因为小学教师这份职业足够安全。而选择在宮城县仙台,没什么缘由,仅因为那家伙曾经生活过的城市是这里。


在小学上班已快满一年,有些习惯承太郎还是改不掉,就如顺手抽烟和随时警惕这两件事。习惯性将四感侦测范围开到最大,所以今天下午上课途中能在走廊上注意到学生的低语,他们正议论着“花京院”这个字眼。承太郎波澜不惊,悄悄抬眼又继续前进。他哂笑着,前世今生亲临过仙台市的这条街道不知有多少回,自信自嘲地低头踏进教室。
站在讲台前一边整理讲义一边抽出教材,再次温习这次节课要讲授的内容。本以为能毫无表情依旧做着他刀枪不入的圣人,但是目光首次偷偷地在孩子们脸上停留。胶带被插入电影放映机,按下按钮陌生面孔就倒映在视网膜上一张张飞速切换。特定的那一帧出现,放映机似乎同时丢失一粒螺母,使胶带卡住不动,画面不再变化。承太郎心里大概早有预料,正在前方第四排端坐着的孩子,他的脸和五十年前的花京院典明一模一样。
承太郎仍记得最后一次见到花京院,他已失去平日的生机色泽,如大马士革蔷薇凋零干枯。而眼前这孩子是日出前破蕾的雏菊,晨露包裹住恬淡的香气,还恋恋不舍地与花瓣厮磨。绯色发丝微卷,长及鼻尖,轻轻飘在额前。黑色外套和红围巾被脱下搭在椅背,米黄针织衫和白衬衣把他卷成晶莹圆滚的小雪球,草莓馅糯米大福应该就是这个样子。承太郎及时回收视线,稍微花了一些时间整理好心绪,将步伐迈下讲台。
今天的课程内容是家庭常见液体。空条老师在黑板上画出不同形状的瓶子,不知又从哪里变出实物,向同学们生动讲述该如何安全且正确地辨别水、油、醤油、味醂的性质,并且同洗碗剂对比找出各自的异同。但下课铃声响起后老师布置的作业和调味料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最喜欢的自然场景”,大概是和下次课有关的预习任务。
承太郎将要求脱口而出,才反应过来和教案中备注的内容一点儿也不沾边。今日习题应该是“回家重现老师的实验,写一份简单的记录”。或许他无意识中想通过这个方式从那孩子那儿试探点东西出来,他明白。可是那孩子叫什么?目前连这都不知道。私心使承太郎第一次违背从教宗旨,但如果这样能确定那孩子与花京院典明有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关系也算值得,他会欣然接受良心的谴责。
抛开这个既定目的不谈,第二天收到的作业里,孩子们用简短直白的笔触重现街道对面公园的喷泉、自家乡野二反田、回家路上结群的蚂蚁。天真美好让承太郎想起自己的童年,在油菜花田里扑蝴蝶、竹林密集的溪地发现大群萤火虫正在飞舞、由于温泉遍地而云雾缭绕的山上开满的红枫。此类回忆他十分欢迎,其实偶尔这样布置些开放性写作也不错,承太郎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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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喜欢海。
每到夏天,妈妈一有时间就会带着我去离家不远的海水浴场。海很大,里面装着星空,天黑了之后星星会更亮。晚上关灯之后房间会很黑,我想有一颗星星,这样的话一个人睡觉就不会害怕啦!


最后的句号消失在视野,承太郎倒回去立刻寻找写在稿纸最右边的名字,花京院てんめい。
他记得花京院典明说过同样的话。从无人岛出发去埃及的傍晚,老头子在和阿布德鲁交流潜艇的情况,波鲁那雷夫也许恰好陷于同审判的苦战,花京院却拉着跑去海岛背面躲了起来。背靠叶片巨大的热带植物躺在沙滩上,头顶是浸泡在银河里的奶白月牙。他说如果没有背负重任,这应该是有生以来最完美的旅行。他说最开始差点在风和潮汐中迷失,而当下最喜欢大海,无暇、纯洁、危险、安静。他说马上就要进入旅途尾声了。他说他想拥有一颗属于自己的星星。


命运是承太郎一生的敌人,或许也是一生的朋友。
不知道现在花京院那孩子是否拥有关于前世的完整记忆。又或者他已经历过转生,那么总共渡过了几个轮回,记忆是否发生混乱重叠也无从知晓。
不过承太郎重生于此世的意义倒是渐渐明朗,但是有两件事他很后悔:第一,自己不是班主任,能见到那孩子的机会最多一周两次。第二,一直以来坚守无聊的信条,明明就在眼前却没能早点注意到他。所以目前他珍惜和花京院的每一次接触,只想多注视一下,哪怕仅是在讲台上也如隔山般遥远。花京院思考时会从课桌上的方形笔盒里抽出一支木质铅笔,左手摸摸脑袋,右手将笔杆放进嘴里吮吸,随后头顶的红色碎发就像被打扰后发脾气似的变得乱糟糟。花京院的儿童水杯散落有樱桃印花,杯身用绿色绸带系有样式奇特的结。口渴了就“噗”地将杯盖弹开,用刚刚正确回答了空条老师提出问题的小嘴含住硅胶吸管,憋住气吸饱水,鼓起圆嘟嘟的脸,满足地咽下后把杯子放在一边。花京院的纯白长袜隔一天会换一双,只是花边不同,一厘米宽的紫色条纹、老虎头、三角符号、和数字“8”。承太郎猜想大概是“今年八岁属虎”之意,按照年级推断也差不多。
后来他发现这枚糯滋滋的草莓大福似乎经常在教员室出现,抱着班级日志来找川田老师或者在其他任课教师旁弯下腰提问国文和算数的功课。临近期末更是一天三次地跑来,有次还顺便问了空条老师有关绿色植物的问题。见上一面也没有想想中那么难。


冬日干冷的气味淡去,化雪后深色泪痕从沥青路面蒸发,整个城市的心情看起来变好了一点。天气慢慢转暖,榉树的叶芽像绒毛般冒出,像冬眠的圆毛动物睡足后刚懒洋洋伸展四肢的样子。所有考试随冬季的耗尽而完毕,标志第三学期的结束。承太郎在最末的教职大会上才从同事口中知道,那天中午他们在教员室里夸赞的优秀学生就是花京院。原来他是这样的乖孩子。
承太郎熟知的花京院是怎样的?他知识渊博似乎无所不知,承太郎被他对异国习俗和生活常识信手拈来的举动所惊讶。随后每到一个新的城市他都会先提醒其他人要注意什么,以至于逐渐变得习以为常。他战术明确头脑清晰,灰塔一战中他似乎早已拟好对策,只待故意受伤敌人放松警惕,再胸有成竹地将其利落残忍地击毙。他友好正义感性浪漫,在队伍中一直发挥着粘合剂作用,他憧憬火烈鸟的自由洒脱、优雅热烈。他是波鲁那雷夫的好闺蜜,阿布德鲁的挚友,乔瑟夫老头子的军师。时而温柔时而大胆,时而幽默时而暴怒,时而严肃时而俏皮,这些都是花京院。
而如今眼前这个甜软可爱的孩子是承太郎曾经错过的花京院。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比起独自度过的漫长岁月,就像遗失在赤道线上的一克拉钻石,处于世界最中心,是四万公里时间中的一毫米,这怎么够呢?他想趁花京院还是孩子时起就一直陪伴下去,但很难说该以什么身份接近他。暂时先扮演好老师的角色吧。


海底的粉珊瑚生态群固然生机壮观,但不如故乡樱花凄美婉转。整整一个月的春假,承太郎搭乘新干线追随樱前线的推进。从福岡开始,将寒绯樱、吉野樱、山樱、菊樱、郁金樱、彼岸樱、松月樱尽收眼底,回到仙台刚好碰上垂枝樱盛开,纯洁清丽似雪。结束赏樱旅途,马上步入四月。
开学第一天承太郎已经坐在办公桌前写好两星期份的教案,心里想的却全是樱花,具体来说是仙台市内生长于坡道上随处可见的垂枝樱。忽然门“哗啦”打开,花京院朝川田老师行礼后进来,原来是被老师叫来讲新学期需要执行的新事项,做为班长是应该的。承太郎印象中的花京院还是冬日里脸颊通红、被风衣外套裹得严丝合缝的样子。而现在他身上只穿着白衬衫,最上的一粒纽扣打开,露出稍带透明感的颈部和小巧的锁骨。茶色学兰短裤下是白皙修长的腿,纯棉白袜正好达到小腿肚。头发长长了,那缕藤蔓似的红发已经垂到唇边,似乎脸还圆了些,长高了些。承太郎意识到这就是扎根在他心里那株垂枝樱。
第一课开始前,承太郎还没走进教室就发现花京院坐在讲台下的第一排。这学期的座位顺序貌似重新调换过,意味着他离花京院更近,一低头就看见他睁大紫晶色的眼精聚精会神地听课。进入高年级,所有课程的难度都略有提升,花京院来找老师提问的次数比上学期期末时更加频繁。上次他向承太郎寻求对“尺子在拨动的时候为什么发出不同的声音”的正确解释,正好看见桌上的摆件。他问这块石头是什么,承太郎告诉他,这是绿宝石(エメラルド)。
“好漂亮。谢谢空条老师。”


樱花已凋零,榉树在阳光和微风下得意地展示它的碧绿无暇。初夏的热浪从海边蔓延过来,运动祭要趁它变得更加难熬前快点举办。塑胶跑道和草坪场地被提前清出杂物,红白两队会在其上毫无顾忌地挥洒汗水和泪水。全校被打散分队,每个孩子都将和不熟悉同学努力协作,每个孩子都是运动员,每个孩子都是啦啦队。届时会是一场盛宴,但承太郎似乎对泥土气味和嘈杂氛围过敏,已提前自请到紧急医务点坐班。医务点的帐篷背对操场而靠近教学楼,所以他可以在这独享清闲。
开幕第一天,因为张贴口号被剪刀划伤手的学生,和由于争先出门而在墙上擦伤手肘的两个调皮孩子,他们首先光临了医务点,承太郎分别贴好创可贴、擦上药水。操场那边传来整齐的呐喊,两队在气势上都互不相让,口号声翻滚拍打,一浪高过一浪,但海潮涌到这里只剩下了星星点点的白色泡沫。承太郎从裤袋里拿出在便利店随手挑来打发时间的文库本,第二章看完就迎来了第三位客人。川田老师牵着花京院出现在帐篷里,告诉承太郎为花京院紧急处理下伤口。说是已经给家长打了电话,大概马上就会赶来学校接他去医院,因为赛场那边的学生还需要注意,自己就先行离开,这孩子就拜托承太郎照顾一下。
花京院似乎是在地上扎实地摔了一跤。白色运动衫的下摆染上塑胶跑道特有的红色颜料,运动短裤略短只包住了臀部,大腿正面也有颜料的刮擦。承太郎简单检查了他的身体,除膝盖和手掌蹭破皮肤流了些血之外,其它地方只是受到了轻微摩擦。他言语安慰花京院没有太大问题,看他轻轻点头,就温柔地用消毒湿巾擦去手臂和腿部的尘土。靠近后才看出这孩子的头发被薄汗沾湿,脸上灰扑扑且毫无血色。于是承太郎兑了杯葡萄糖水喂他服下。
等真正到了处理伤口时,要先用酒精棉球清理掉伤口上的污物,再用双氧水清洗消毒。花京院到现在为止除开问候了句“空条老师好”就一声不吭,承太郎怕他承受不住疼痛打算简单地和他聊几句,顺便转移他的注意力。


“今天的比赛怎么样?”他让花京院坐在矮凳上。当棉球接触到膝盖创面时,小腿向后稍微缩了一下。承太郎继续放轻动作。
“还不错…只是接力赛跑的时候……有人推了我。”


左边膝盖的血迹和杂物清理干净,创面开始流出透明淡黄色液体,接下来换另一边。
“…我闭上眼睛往前扑倒。睁开眼终点的彩带就已经我身下了,他们说红组得了第一……”
“站起来才觉得手上黏糊糊的,然后就是特别痛。”


众目睽睽下能做出这种举动,大概是嫉妒花京院这孩子:“现在不知道该感谢那个人好还是讨厌那个人好。”他将两边膝盖都处理干净。
“其实都没关系,只是以后我更要小心。”


承太郎低头捏着花京院的小手抹上双氧水,绵密的气泡立刻分布在血肉上。他晃眼看见细小白嫩双腿上可怕的创伤,心口突然一紧。
日后可能会变成两块永久的伤痕。
“不痛吗?就算是在老师身上,这样的伤口一样会痛得不行。”
“没事的。”花京院说。


给手掌包好透气纱布,承太郎抬头看见他眉头紧皱,脸颊不仅已经恢复生气还憋得通红,眼里沁满泪水。这孩子真的很懂事。

其余项目的场地开始四处分散,暂不参赛的选手在拉着朋友或父母到处闲逛,附近开始热闹起来。承太郎觉得这里太吵,怕影响小伤员的精神状态而二次受伤,所以提出把他送回较为安静教室等家长到来。
“谢谢空条老师。”花京院从矮凳上起身,打算跟老师一起走回教室,但还未开始移动就离开地面,被老师抱了起来。
承太郎看了眼花京院的膝盖,纱布隐约浸透殷红。让他走路是不再允许了,若是背着的话,几处伤口都容易再次剐蹭,于是他下决心抱着他走回去。


怀里这只小东西趴在他肩上一动不动,温软听话,承太郎似乎能闻到糯米和草莓的香气。他保证这是此生走过最坚硬的道路,踏上楼梯的每一步都无比沉稳,他怕由于自己犯错而让花京院再次摔倒。这样的心情从前也有过。就算赌上灵魂和达比玩心理战,承太郎也游刃有余,从没考虑过自己会输这种可能性。自从花京院的眼睛被盖布神划伤,承太郎就发誓一定会保护他。
这么说来……此刻大概是离花京院这家伙最近的时机。承太郎掂了掂手中这块香软的宝贝,内心开始挣扎。要不要把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说出来?但是眼前的花京院很可能不再是曾经记忆中的花京院。不过这样也好,如果他听不懂也没关系。


那么多年过去都没有说,就算后悔也无所谓,现在一定要说出口。

楼梯间失去往日的拥挤空无一人,承太郎能听见衣料互相摩擦,除此之外安静得异常。或许现在就是最佳时机,他在考虑该怎么开口,一直渴望能再见到花京院一面,练习上万次的话到了该 实践的时候。


“花京院君,老师也不知道和你说这个是否合适,但还是很想告诉你。”
承太郎希望心情能像脸上表情一样平静。此时他的心跳像两年前见过最严重的海上风暴,低气压直逼海面,波浪一边欢歌一边冲刺,去天空迎接雷电。雷声在愤怒的飞沫中呼啸,跟狂风争鸣。闪电劈开乌海面,毫无怜悯地照亮正在哭泣的乌云。花京院还贴着自己的胸膛,震动一定会通过胸骨的传递被他感受到。


“我有一个朋友,你和他,你们跟像。”

剩余的话还堵在喉咙中没来得及跑出来,承太郎发觉一小块冰凉的东西轻抚在脸上。那是花京院裹有纱布的手。视线相合,和刚才包扎伤口时固执坚强的样子不一样,眼泪已经像流星划过天空,顺着花京院的脸颊留下晶莹尾巴。


“好久不见,承太郎。”


the end.

后日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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